1)第十五章 庸人可扰之_倾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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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晃又过数日。

  聂然已经完全习惯了在沈园中的生活。每天清早起来,她先去城门口看一眼,接着买几样零食返回家,上午余下的时间,便消耗在书楼里。

  正如迟布衣所言,书楼之中藏书极为丰富,版本也各不相同,从最新的印刷装订本,到古一些的抄写卷轴,绢帛,竹简,直至最古老的甲骨文,大量书籍错落重叠地安放在有限的空间内,却因为排布得巧妙,看起来并不觉得拥挤杂乱。

  纸张,丝帛,竹简,龟甲兽骨,这些东西身上散发出饱历时光的意韵,空气里漂浮着淡墨陈气,仿佛方寸之间,便浓缩着隽永。

  那位守在书楼门口的何姓食客,对甲骨文字情有独钟,每天不是抱着骨头就是捧着龟甲,他写字与旁人不同,以刀为笔,以骨为纸,刻出来的文字古拙劲峭,俱有刀锋之意。

  每日,聂然自城门归来,都会暗暗奇怪: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,怎么招英依旧不肯放弃?她出走之前,他便有些不堪重负,此刻理当到达极限,可别说市井间没有丞相府变故的消息,就连城门口,也未曾有半点松懈迹象。

  想不明白,聂然便不再去想,只将心神专注在书楼里,寻找她感兴趣的书籍。

  她迟早要离开金陵,离开之前,大可多吸收一些东西,在丞相府里,她是被逼着学习,加上所学偏难,自然心生抗拒,而在此处,却是自由自愿为之。

  看了书,用过沈园提供的午饭,便是下午的交际时间。

  聂然对外宣称身份是参加科考的士子,就算她不主动接近,也会有其他士子前来结交,本来若不出意外,她最相熟的人,该是住进来后认识的第一人,可那晚上偏偏给她听见苏幕吐露心声,自打那以后,两人就算路上偶尔遇见,也会默契地移开目光,装作素不相识。

  苏幕是心虚。

  聂然也是心虚。

  至于迟布衣,此人才学虽然强大,可性情有些偏激,不高兴的时候好似浑身长了刺,没两句就刺你一下,高兴的时候又好似忘了曾有的过节,可以兴高采烈地聊上一整天,再加上他学识过于广博,偶尔交流一次可以蒙混过去,但时日长久,肯定会暴露出她学问不足的弱点,为了保险起见,只有暂不接近。

  她可以称得上朋友的,是另一名士子。

  聂然与他相遇,是在数日之前,紫藤花棚之下。

  那是聂然第一次进入书楼,看了一个时辰的书,有些肩颈酸痛,便放下书籍,随意四处行走,不意间瞥见一处院落,鲜翠掩映,还没长出花苞的棚架下,一名士子正抱着书本念念有词。

  聂然心中好奇,走近过去,趁着那士子停下来时,打了个招呼问道:“其他人都与迟布衣去得意楼了,你怎地不去?”

  难道他被人排挤?

  那士子年约二十四五,五官清秀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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